天下泰山丨紅薔薇，白薔薇

　　□劉水 文/圖

　　我好像是在與花賽跑，但無論我怎么努力，還是趕不上花開的速度。這不，到了“五一”，岱廟里的芍藥已經謝了，雖然我也拍了照片，但文字還沒來得及寫，薔薇又開了。假日里，我去山腳下，去東湖，去農大校園，興奮地拍了一大堆紅薔薇、白薔薇回來，不止薔薇，還有毛梾、錦帶、千里光、月季、睡蓮，那些芍藥只能委屈地“壓箱子底”了。

　　

　　有那么幾年，我讀了不少攝影書，翻了幾本攝影史，發現沒有幾個人是靠拍攝花卉成“家”的。做攝影，要去拍人，拍大人物，拍小人物，拍事件中的人物，拍街頭的人物，拍“黑鏡頭”中的人物。受這種觀念的影響，那幾年每逢節假日，我都會背了相機，瞪大了眼睛，在街頭巷尾溜達，總想著在下一個拐角，就會冒出個像布列松鏡頭下的什么人物。比如，下雨了，我就守在水流成河的街頭，等著有個人舉著傘，像羚羊一樣一躍而起跳過河去。

　　

　　好不容易找到幾位拍花卉的，都是女性，一位是美國女攝影家伊莫金·坎寧安，她拍馬蹄蓮，一朵，兩朵，看似是在拍花卉，但你又懷疑：這馬蹄蓮還是馬蹄蓮嗎？另一位是墨西哥的蒂娜·莫多蒂，有一幅玫瑰，四朵花擠壓在一起，讓你不禁又問：這玫瑰還是玫瑰？前些年，有一位旅德藝術家王小慧曾對冰凍的花卉如醉如癡，但她拍的花卉更讓人匪夷所思：花非花，所有的花難不成都是“苦悶的象征”？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故事，但她們留給我們的共同啟示是：你要拍花，就要把花拍得不像花，而是更像你自己，有時舒展，有時奔放，有時擰巴，有時壓抑，有時……一朵花，也有自己的性格和心情，也可以是一座山，“橫看成嶺側成峰”。

　　但生活終歸是生活，不是一張照片。你可以拍攝“黑鏡頭”，但沒有誰希望自己的生活成為“黑鏡頭”。世界最偉大的攝影師之一——尤金·史密斯，“懷疑生活中的任何完美”，但他還是“努力增加這種完美的可能性”。他置身家性命于不顧，拍攝報道了日本漁村汞中毒事件的水俁病受害者，此前，他在居家養傷期間，也順手拍攝了《邁向天堂樂園》：一對小兒女手牽手走向森林外燦爛的陽光。

　　“通過給我的照片注入一種熱情（無論是多寧靜的），我呼喚著一種純凈的靈魂，那能為人們帶來力量、康復和意志，就像老師、醫生和演員那樣，還可以為人類的處境提出意見，并在新的年代里保存下去——一個令人敬畏的、令人激動的年代。心懷熱情，是的，熱情存在于所有偉大的探索中，對于所有創造性的努力都是必要的……”

　　紅薔薇，白薔薇，隨著季節的變化，我心懷熱情，一張張的花卉照片拍下來，把拍照變成一種生活，也許一天天就只是家門口拍攝一些“糖水片”，努力卻談不上“創造性”，更不要說“偉大的探索”，但有了這些花卉，生活卻著實豐富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