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圈協同發展跨省調查報告(下):握好“兩只手” 邁向“五聯通”
■編者按
“中國共產黨人依靠學習走到今天,也必然要依靠學習走向未來。”推進改革創新,需開闊視野、對標先進、學習取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在借鑒先進經驗的基礎上消化吸收再創新,在學習中探索總結出適合自己的路徑,利于更好推進工作。
大眾日報·大眾新聞推出“革新中國·十城調研行”報道,記者探訪全國各地在抓改革創新促高質量發展中的鮮活實踐,深入采訪形成調查報告,以期對山東改革創新有所助益。首期報道聚焦都市圈協同發展,記者探訪長三角、成渝、鄭州都市圈等地,形成報告。敬請關注。
握好“兩只手” 邁向“五聯通”
——都市圈協同發展跨省調查報告(下)
戰略有大考量,企業有“小算盤”。都市圈協同發展,需要握好政府與市場“兩只手”,“致廣大而盡精微”
“南京的價格,滁州的成本。”一個落戶長三角省際毗鄰功能區的半導體項目展廳中掛著的這10個字,尤為醒目。
市場要什么,企業最敏感。皖蘇兩省交界處,一條滁河蜿蜒流淌。位于浦口—南譙省際毗鄰地區新型功能區的滁州華瑞微電子科技有限公司,6英寸晶圓經過數道工序后,泛著金屬光澤從智能產線緩緩下線。這家原本總部位于南京的芯片設計企業,因發展需要,經南京市浦口區推薦,2020年8月在此自建生產基地,成為滁州市第一個晶圓制造項目、南譙—浦口合作共建產業園首個投產項目。
“我們將研發中心留在南京浦口,生產基地落戶滁州南譙,這樣的協作模式讓公司年增長率保持50%,去年產值突破4億元。”該公司總經辦主任翁錦烽坦言,二期項目達產后,每月將有11萬片晶圓從滁州運往全國各地。
項目落戶,總部遷移,企業行為背后,總有市場規律可循。
今年開年,有一份備受關注的榜單——“GDP萬億城市”。
統計數據顯示,2024年全國共有27座城市GDP超過1萬億元,其中長三角地區城市占三分之一,珠三角地區和京津冀地區分別有4個和3個城市上榜。
“萬億之城”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其經濟總量巨大,也意味著其可以發揮動力源和增長極作用。
“萬億之城”的虹吸效應終會轉變為輻射效應。當上海成為我國首個5萬億元GDP城市,有數據顯示,其大概每年會有1萬—2萬家企業有外溢需求。
當南京一步步邁向2萬億元大關,其自然就有了產業遷移、產能轉移的需求。
戰略有大考量,企業有“小算盤”,都市圈協同發展需要握好政府與市場“兩只手”,“致廣大而盡精微”。
立足優勢互補、發展互濟,實現更合理分工,凝聚更強合力,區域協調高質量發展才會從“有解”到“優解”
都市圈協同發展的不同階段,“看不見的手”和“看得見的手”發揮著不同作用。
初期,政府更多需扮演“破局者”角色,通過制度創新消除要素流動壁壘。
在2014年京津冀協同發展上升為國家戰略之前,三地合作曾一度徘徊近十年,當時的一個障礙就是體制下的地方利益沖突。
彼時,中關村企業已有產業轉移的需求,毗鄰省份也愿意承接。然而,產能怎么轉,公司怎么設,卻是個現實問題。按稅收屬地原則,如果產能轉移的企業在承接地獨立設立公司,未來的稅收要上繳給承接地,而如果設立分公司,那么主要的稅收還會留在遷出地。
要想破局,就需要政府“看得見的手”以機制先行來促協同、促融合、促發展。
《京津冀協同發展規劃綱要》出臺,產業、教育等專項規劃和配套政策相繼推出,形成了目標一致、層次明確、相互銜接的規劃政策體系。其中,《京津冀協同發展產業轉移對接企業稅收收入分享辦法》等的出臺,破除了阻礙產業轉移的藩籬。如今,“北京疏解、津冀承接,京津研發、河北轉化”的協作鏈條已經很清晰。
“看不見的手”和“看得見的手”能否相得益彰,決定著資源配置的效率、經營主體的活力。
2019年《長江三角洲區域一體化發展規劃綱要》印發以來,有為政府和有效市場的“握手”,在長三角不斷演進。
C919翱翔藍天,離不開長三角“合力”,以中國商飛為鏈長,各地找準自己在這一鏈條上的“生態位”:于上海,在總裝基地完整總裝;于江蘇,提供液壓、燃油、環控三大系統技術支持;于浙江,提供艙門、防鳥撞板和部分新材料;于安徽,為飛機雷達罩進行雷電防護試驗。
當區域協同推進至深水區,轉變思維、轉變角色同樣關鍵:政府提供穩定的制度預期,市場保持要素配置彈性。
未來的都市圈競爭,那些率先構建“政府精準賦能、市場活力迸發”生態系統的區域更能勝出。
協同發展如緊密咬合的齒輪,“兩只手”握在一起,培育“向心力”,畫好“同心圓”。
值得注意的是,協同發展不是簡單要求各地區在經濟發展上達到同一水平。不平衡是普遍的,要在發展中促進相對平衡。立足優勢互補、發展互濟,實現更合理分工,凝聚更強合力,區域協調高質量發展才會從“有解”到“優解”。
“分”不是分隔,是分工;“合”也不是合為一體,是形成合力。“該合的合得更緊,該分的分得更優”
都市圈協同發展并非坦途,在突破行政壁壘、產業協同深化、公共服務共享等“深水區”,仍有不少“硬骨頭”待啃。
2024年1月,南京市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公布的《南京都市圈發展規劃》中期評估結果顯示:由于各城市在產業發展定位上的趨同,導致同質化競爭、招商引資惡性競爭等現象發生。
鄭開同城化的“二十年答卷”同樣折射出“硬聯通”與“軟融合”的失衡。鄭州與開封已實現“1小時通勤”,但兩地涉及教育、醫療、社保養老等基本公共服務領域的一些項目,從供給水平到享受規則都有錯位。
即便是長三角這個“優等生”,也面臨協同發展的“成長煩惱”。如醫療資源共享后,大城市醫療資源緊張,醫保費用轉到大城市后,小城市醫療發展受限。這種“虹吸效應”與“輻射滯后”的矛盾,凸顯出都市圈在公共服務均衡配置上的深層難題。
啃下協同發展的“硬骨頭”,在于把握“合”與“分”的辯證法。“分”不是分隔,是分工;“合”也不是合為一體,是形成合力。“該合的合得更緊,該分的分得更優”。
合,需要以協同改革推進協同發展。
川渝兩地聯動實施197項改革措施,優先開展區域市場一體化建設;京津冀推出86項區域協同地方標準;粵港“政務通辦”事項超140項,創新實施“灣區社保通”……
這些改革舉措在政策取向上相互配合、在實施過程中相互促進,推動準入標準一體化、市場監管一體化、要素市場一體化,在更大區域建立更為優良的營商環境,促進各類生產要素自由流動。
分,就要找準自身功能定位合理分工,彼此錯位發展。各地區根據自身條件,盡可能地發揮比較優勢,在地區協作中實現揚長避短。
基于市場規律的差異化分工、梯度差布局,已在不少都市圈見到成效:
《京津冀藍皮書:京津冀發展報告(2024)》指出,京津冀三地產業定位與分工日趨明晰,高質量發展基礎不斷夯實;
深圳都市圈中,比亞迪、華為等企業將生產基地向惠州延伸,東莞承接深圳電子信息產業鏈外溢,深汕合作區則聚焦新能源和空天經濟,構建“研發—制造—應用”的區域分工;
融入長三角的安徽,省內城市也根據不同的地域稟賦、產業基礎,在一體化中梯次發展。宣城廣德爭取到長三角康養基地的落戶,利用當地生態環境發展康養產業;與浙江搭界的黃山主打旅游服務業;毗鄰江蘇南京的滁州、馬鞍山以及蕪湖,則積極對接產能轉移……
“功能互補”取代“同質競爭”,通過要素梯度差激活協同效能,區域協調發展“同心圓”就會越畫越大。
當然,啃下“硬骨頭”,需兼具“攻堅決心”與“歷史耐心”。
一個案例或許能給我們啟示。
長三角區域一體化進程中,上海曾想牽頭推行公交一卡通,卻發現阻力重重。原因是各個城市均有自己的一套公交體系,若另起爐灶,成本過高。后來,隨著支付寶等軟件的推廣,問題迎刃而解。
發展中遇到的問題,需要在發展中解決,在動態中演進,在調整中精進。
中國區域經濟版圖上,有一個突出的現象——“雙子星”城市。如廣東有廣州、深圳,江蘇有南京、蘇州。把目光拉回山東,濟南和青島兩座萬億之城如“兩駕馬車”,并行驅動全域發展。
作為擁有“雙都市圈”的省份,山東對區域協同發展高度重視。2025年“新春第一會”,山東提出深化濟青都市圈協同聯動改革。4月18日,濟南青島都市圈聯動發展協同開放會議召開,提出要在加強“雙圈”協同聯動上持續發力。濟青都市圈將努力實現1+1>2。
奔走多個都市圈采訪,記者深刻感受到:區域協同絕不是要素的簡單疊加。它既是經濟地理的重構,更是制度與創新的深層融合,是系統性革新的升維探索。
都市圈協同發展的未來,可以說是以“硬聯通”托底、以“軟聯通”破局,以“科創聯通”提質、以“產業聯通”聚勢,最終在“心聯通”中拓展增長新空間。唯有如此,方能將區域協同的“物理反應”轉化為高質量發展的“化學反應”。
記者 劉笑笑 王雅潔 劉玉凡 修從濤 趙豐
統稿 婁和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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