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泰山·捕風捉影丨屬于山,成為山
□劉水
黃昏時,我又在山腳下,倚著大壩石欄看晚霞了。太陽還高時,在大壩西頭,我看見虎山閣上空有兩只鷹在云端對舞。等太陽低些了,在壩堤的東頭,我又看見兩只喜鵲一前一后從西邊飛來。
△黃昏景色。
云有些厚,太陽躲在云后面,陽光從裂縫中照射下來,為云鑲上了縷縷金邊。泰山主峰方向,有一道云瀑自東向西像浪一樣,月觀峰就在紅云中時隱時現。有幾團云像走散的羊,沿著山脊向凌漢峰飄來,最后又融進了西天的云霞中。落日熔金。有風,吹皺了湖面上云天的倒影,魚兒不時躍出水面,大概是想探出頭來看看晚霞吧。
想起蓋瑞·施耐德《大地家族》一書結尾的那句話:“很多東西僅存在于感受云和風的過程中。”
蓋瑞·施耐德是20世紀美國著名詩人,與凱魯亞克、金斯堡同為“垮掉派”的代表人物。施耐德是一位禪修者,而“禪宗可以直接通向任何東西——巖石、灌木、人類——禪師的存在就是幫助人們集中精力,看得更遠,清空雜念——就像一把鋒利至無形的刀”。因此,他對自然萬物的關注和投入也就更為篤定和忘我。
他曾有一段做護林員的經歷。在山里,他看見“溪中巨石省巋然不動/溪水總是/匯流而下!”看見“四只松雞站在‘A’形架旁,一只兔子正從路邊跑向雪堆——即使在這樣一個寒冷而多霧的巖石區,依然有生命存在。”看見“兩只蝴蝶/一叢寒冷的/山花。”他“坐在門口的陽光下/用金雀花的梗剔樂/聽蒼蠅的嗡嗡聲。”
△晚霞。
他說,“觀山是一種藝術”,山中的朝朝暮暮讓他感覺生命無處不在:“巖石是有生命的,而非荒蕪的。花兒、苔蘚、白皮松、花栗鼠、老鼠,甚至草。”
他又說,“不要成為登山者,要成為山。”初讀這句話時,我以為是豪邁,是輕狂,繼而明白這是他對山、對大自然的深情。他要成為的是山里的巖石、草木、蝴蝶、老鷹。“一對老鷹翱翔在惡魔溪谷上空”。如此,山就是我,我就是山,我與山不分彼此。
又有一次,他與旅伴在山中行走,想起日本能劇《山姥》中的形象:“永遠在山上行走,在高山峻嶺中穿梭,穿過紅色落葉、冬季暴雪、春日黏黏的榿木芽和夏日里的蜜蜂。”這不正是他自己?朋友看他遠遠走在前面,等趕上他時說:“你已經證明……你屬于大山。”他想的是:“只有當人們是自然的時候,才屬于大山,而自然是女人。”人從自然來,也將回歸自然。
一本《大地家族》,記錄的多是詩人的雪泥鴻爪和閑言碎語。特別有意思的一篇文字是《談詩歌是生態的生存技能》。談到“原始派藝術家”的生活,他說,“貼近自然,身體或精神處于基本的自律狀態——活在這樣的‘神話式的當下’意味著他們有豐富的想象力,對個人身體的主觀認知也比那些虛弱而匱乏地生活(他們自己這么描述)在‘歷史’中的人要充分——后者的思想被程序化,對大自然的呵護被廣泛而抽象的精致工具弄復雜了。”人離自然遠了,就變得不自然了。“世間萬物皆有生命——樹、草、風在與我共舞、跟我交談,我能夠聽懂鳥兒的歌唱。”讀到這樣的文字時,你是否覺得這要么是孩子氣,要么是癡人說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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