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泰山·捕風捉影丨如果沒有這座廟
□劉水 文/圖
清明假期的最后一天,早上,趕在潮涌般的游人到來前,我就進了岱廟。一出厚載門的門洞,就有一只戴勝來迎接我。是上次我在唐槐院看到的那對當中的一只嗎?我分不清,也不知道廟里棲息著多少只戴勝。如果還是上次看到的那只,那么參照人們稱呼翠鳥為“小翠”的做法,我可以稱呼它“小戴”了。
小戴在草坪上兜著圈子,像油田里的磕頭機一樣,不時地在草叢中啄上幾下。與上次相比,草坪已經綠了許多,還點綴了一些紫花地丁。昆蟲也應該多起來了,因為我看見小戴不一會兒就從土里揪出兩只大蜘蛛來。它把蜘蛛含在嘴里,然后戲耍一樣拋向空中,調兌好角度,然后張開雙喙,把蜘蛛囫圇著吞了下去。此時貌似優雅的小戴就像在水中捕魚的鸕鶿一樣兇猛。想不到在看似平靜的草坪上,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也在天天上演。
這是一年當中岱廟色彩最為豐富的時候。配天門前的紫丁香盡管已經落了,但白的丁香、火紅的杜鵑、深紅的碧桃卻一起開了,還有仁安門東西兩側一樹樹粉的、紫的櫻花也剛剛綻放。前些日子,在雨花道院,黃昏時我拍過杏花投在紅墻上的花影,這次在后院地質博物館的東墻,我又看到了幾樹櫻花的投影。攝影,不但要見物,還要見影,虛實相生才好。遺憾的是攝影也有短板,它能如實記錄這個季節的花色和花影,卻不能記錄四處彌漫的花香。花香最濃的還要數丁香。
“在我的一生中,有些時刻值得以特別感激的心情回味。那時,喜悅異常豐滿,教誨也異常清澈。”在《記憶之燈》的開篇,約翰·羅斯金回憶起自己在流經法國東部汝拉省尚帕尼奧勒村的愛恩河畔的松林中,一段黃昏漫步的經歷。是在彼時,在“廣袤的單調中彌漫著深深的柔情”中,讓他忽然想到我們應當“以最嚴肅的態度對待建筑”嗎?他的彼時是否就是我的現在呢?
雖然相隔175年,但是在岱廟,羅斯金的思想變得特別容易理解和接受。建筑是記憶的承載者,“沒有了建筑我們可以生存,可以祈禱,卻將失去記憶。”
泰山腳下的這個城,如果沒有了岱廟;城所背靠的這座山,如果沒有了南天門、碧霞祠,城與山是不是都會失憶?
“與一個民族所記載的內容和不朽的大理石所承載的內涵相比,一切歷史是多么的冰冷,一切意象又是多么的了無生氣!——幾塊石頭的堆砌就會省卻我們長篇累牘的含混記述!”一座大廟,它的大殿、石刻、古樹、城墻,就記錄了人們曾經的所思所感,所見所聞。
這個春天,我在岱廟里細細品味著羅斯金的話。“建筑見證了歷史的變遷,靜靜地與其他稍縱即逝的事物形成了對照。通過季節交替、時代流轉,王朝的衰落和肇始,變換的滄海和桑田,建筑憑借其優美的造像在一個跨越古今的時代里獲得了力量,將被遺忘的和即將來臨的世紀連接在一起,并且,正如它聚集了人們的共通情感一樣,部分地形成了民族身份的認同。”我甚至想,如果再年輕一些,我該將整篇《記憶之燈》背誦下來,就像當年背誦《岳陽樓記》一樣。
【泰安日報社·中華泰山網編輯 陳茂榮 審核 晁彤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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