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丨經年不忘

　　□張忠報

　　 宋代繪畫史上有這樣一則典故，說宋徽宗雖昏庸誤國，卻在書法及繪畫方面極具天賦，他創建了世界上第一個皇家畫院，還經常出題批卷選拔繪畫人才。一次，他出的題目是“深山藏古寺”，一幅和尚取水的畫卷令他眼前一亮。畫面上，陡峭的石階隱沒在崇山之間，懸崖上一道清泉飛流直下落入溪潭，一個和尚站在灘邊，正彎腰把泉水舀到水桶里。整幅畫并無寺廟一磚一瓦，卻巧妙表現出“深山藏古寺”的意境。宋徽宗連連點頭稱贊，這幅畫也成了“魁選”。

　　 還有一則“踏花歸去馬蹄香”的故事，也是一場會考，也是以此為題作畫，諸多畫家都在濃墨重彩地渲染馬蹄和落花，只有一位畫家畫下了落花遍地的林蔭道，游人策馬而行，幾只蝴蝶追逐著馬蹄翩躚起舞。這幾只蝴蝶令主考官擊節稱賞，這位畫家也成了“魁首”。

　　 我第一次聽這兩則故事是在初二年級的美術課上——那已經是30多年前的事了，當時教美術的老師是位面容白皙的男青年，講課時總會穿插講些美術界的典故。

　　 那年，我們班還組織了一次春游，去的是孔子故里曲阜。我們在班主任的帶領下參觀了孔府、孔廟和孔林，只是當時的我們對萬世師表的孔子知之甚少，只知道玩笑打鬧。我記得同去的美術老師不停地用相機拍攝著照片，一向沉靜的目光中閃爍著不虛此行的喜悅。他正自由地在“藝術之林”散步并為之陶醉，但對懵懂年少的我們來說，那卻是無法抵達的彼岸——雖然對岸風光無限，但沒有足夠的學識和閱歷作船帆，是越不過那條無形的河流的。

　　 30多年過去了，當年老師們教授的知識我只記得七七八八，甚至連一些老師的名字都忘記了，包括這位美術老師的名字，但他的容貌和這兩則故事，依然深深鐫刻在我心中。

　　 人的記憶很奇特，我們想記住的事未必能長留心間，一些不經意的事卻能經年不忘，或許，那些不經意曾深深打動我們的心，就像“深山藏古寺”和“踏花歸去馬蹄香”的故事，蘊含著一種令人神往的曲徑通幽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