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瀾亭丨麒麟芯片看“麒麟”：最早的“麒麟”由孔子鑒定

　　□周學澤

　　8月29日，華為新旗艦機Mate60Pro在其官網悄然開售，搭載的麒麟芯片9000s芯片讓海內外專業人士驚嘆。

　　麒麟芯片的國產化回歸前夕，筆者在曲阜的孔子博物館參觀，其中看到“西狩獲麟圖”。在我國古代，麒麟具有神秘色彩，但真正看到麒麟的人卻很少。我國文字記錄中，最早的麒麟見于春秋時期的《詩經》。

　　

　　（明人彩繪圣跡圖冊頁——西狩獲麟圖 孔子博物館藏）

　　《詩經·周南·麟之趾》曰：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此詩翻譯成白話是：

　　麒麟腳蹄不踢人，仁厚有為公子們。你們個個像麒麟！

　　麒麟額頭不撞人，仁厚有為公姓們。你們個個像麒麟！

　　麒麟尖角不傷人，仁厚有為公族們。你們個個像麒麟！

　　“周南”，即指包括洛邑（今洛陽）以南，及至汝、漢、江一帶地區。《毛詩序》說這首《麟之趾》詩是贊美文王的子孫仁厚有德。但它究竟歌唱于何種場合，無法判明。我們知道，《詩經》原本有三千多篇，由孔子刪定為305篇，而第一個鑒定麒麟存在的人，居然也是孔子，而且和孔子博物館現存的這副“西狩獲麟圖”有關。

　　在孔子修訂的史書《春秋》中——有意思的是，《春秋》又稱《麟經》或《麟史》，記載著一件“西狩獲麟”的奇事。此后，解說《春秋》的《左傳》與《春秋公羊傳》也記載了這件事，其中《左傳·哀公十四年》載：十四年春，西狩于大野，叔孫氏之車子鋤商獲麟，折其前左足以為不祥，以賜虞人。

　　后來，這件事又被著名史學家司馬遷記述于《史記·孔子世家》：魯哀公十四年春，狩大野。叔孫氏車子鉏商獲獸，以為不祥。仲尼視之，曰：“麟也。”取之。曰：“河不出圖，雒不出書，吾已矣夫！”顏淵死，孔子曰：“天喪予！”及西狩見麟，曰：“吾道窮矣！”喟然嘆曰：“莫知我夫！”子貢曰：“何為莫知子”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學而上達，知我者其天乎！”

　　受傷的麒麟死后，孔子遭受了很大的心理創傷。麒麟現世不久，孔子的愛徒子路、顏淵以及愛子孔鯉相繼離世，孔子十分悲痛。叔孫氏對此深表惋惜，他知道自己縱容車夫打死麒麟的事情影響很大，遂將麒麟運回大野澤畔安葬，筑起“麒麟冢”。可是，叔孫氏的亡羊補牢之舉并未讓孔子重拾信心。魯哀公十六年（前479），孔子與世長辭，享年73歲。

　　先秦兩漢的文獻資料中，常見魯西南的"四澤"：菏澤、雷夏澤、大野澤、孟諸澤。其中大野澤 ，亦名巨野澤等，故址在今山東菏澤市巨野縣北， “西狩于大野”，即此。

　　值得注意的是，在有關麒麟的歷史記載中，孔子的身影總是若隱若現。東晉時期的神話故事集《拾遺記》說：孔母在家里看到了龍和麒麟，認為此是吉兆，于是便把一條繡帶系在了麒麟的角上，以示感謝。麒麟在孔家住了兩天以后，孔子就降生了。因此，孔子的生和死，都和麒麟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孔府里貌似麒麟的雕像：犭貪）

　　孔子很重視麒麟，曾寫歌：“唐虞世兮麟鳳游，今非其時來何求？麟兮麟兮我心憂。”孔子認為，“鳳皇翔于庭，麒麟游于郊”是太平盛世的象征，但這是有前提條件的，那就是必須要有如堯舜般的圣王出現。否則，麒麟現世，只能遭災。而如今，麒麟在魯國境內被射殺，正是因為當時世道崩壞，世人不認識瑞獸所致，這是麒麟的不幸，也是他致力推行“仁政”“仁德”不為世人所容的悲哀。自“觀麒麟”而回，孔子憤而在《春秋》卷上寫下了“十四年春，西狩，獲麟”后，從此絕筆。后來，唐代大詩人李白詩中說“希圣如有立，絕筆于獲麟”，指的就是這件事。

　　從文字記載可以看出，孔子其實是以麒麟自比，在孔子心目中，麒麟是稀有的祥瑞之獸，也是仁獸。正因為孔子對麒麟如此重視，在漢武帝聽從董仲舒的建議“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后，麒麟的地位更加高漲。元朔六年（前123）冬，漢武帝到雍地巡視，并在那里進行了一場狩獵，發現一白鹿，東方朔認為這只白鹿是孔子的化身白麒麟，麒麟現世象征著天下太平。漢武帝信以為真，遂將年號“元朔”改為“元狩”，并作《白麟之歌》記之。成書于漢代的《禮記·禮運第九》則將“麟、鳳、龜、龍，謂之四靈。”麒麟地位起碼與龍同等，不低于龍，這應該都和政治上尊儒重孔有莫大關系。

　　從書載麒麟的時間上說，《詩經》成書于春秋中期；《春秋》是春秋魯國時期的史書；《左傳》與《春秋公羊傳》都是闡釋《春秋》的書，《左傳》成書于春秋末期或戰國時代，《春秋公羊傳》一般認為成書于西漢初期；《史記》再次，是西漢漢武帝時期。后世，麒麟多次出現，多出于宣傳太平盛世的需要，在明成祖朱棣時期，甚至出現將長頸鹿當麒麟的記載。

　　麒麟是不是真的存在于世，有多種疑問。有一種猜測，認為麒麟就是我國曾經特有、后來瀕臨滅絕的珍稀特異鹿種——麋鹿，俗稱“四不像”：它的頭似馬，角似鹿，蹄似牛，尾似驢，頸似駱駝，而且“麒麟”二字確實帶著“鹿”的偏旁，形象上應該和“鹿”比較接近。至于現在雕塑所呈現的帶著龍鱗的麒麟，可以說在現實中沒有。但不管怎樣，“麒麟”寓意在今天是固定的：珍稀，難得，就和“麒麟芯片”一樣，絕非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