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丨不惑之年,我決定長大
□趙桂英
趙桂英,生于山西長于山東,一線教師、泰安市作協(xié)會員,擅長童話、小說、散文、電影劇本創(chuàng)作,小說《成長》獲第十屆春秋筆會優(yōu)秀獎、紀實散文《托舉》獲第十二屆春秋筆會優(yōu)秀獎。
我騎著電動車,穿著雨衣,帶著老媽,在送孩子上學的冗長大軍里逆流前行,心情格外煩亂。
今年夏天雨水多,悶熱潮濕的天氣容易滋生細菌和病毒。這段時間,家人一個接一個感冒,老媽這個曾經(jīng)的“天選做飯人”也被感冒撂倒了,先是咳嗽,接著頭暈嘔吐、渾身無力。現(xiàn)在想想,哪有什么“天選做飯人”,只不過是家里一堆病人需要照顧,強撐著一口氣硬挺著而已。
我身后一暖,突然感覺老媽好像把臉貼在了我的背上,試探性地,若有似無的。
“抓住我的衣服,抓雨衣不頂事,路上人多,再閃著你!”我說。
“嗯!”她答應著,抓我衣服的手緊了緊。
“你戴好帽子,別吹著風。”我說。
“嗯!”她答應著,把臉結結實實貼在我背上了。
我的口氣聽起來還是那么硬,但心里卻泛起了酸。
不惑之年,我的體重增了,法令紋多了,連孩子都快趕上我高了,但心理年齡卻一直上不去。我和老媽住在一起,平時飯由她做,衛(wèi)生由她管,連我上班的鬧鐘都由她來充當。過慣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我和我的孩子一樣,遇到大事小情第一反應就是喊媽。我一直躲在老媽身后,風吹不著,雨淋不到,四十年了,還是個大大咧咧、沒心沒肺、跌跌撞撞的“小女孩”。
這些年我只管認真工作,不時關注一下孩子,卻很少把注意力放在這個陪伴了我四十年、完成自己任務后又被“綁架”到我生活里的母親。她的身、她的心,都放在了我這里,而我卻對她的所需所慮一無所知。
這次她生病,我才知道,她也像我一樣,有點小病痛就會無限放大,聯(lián)想到生死;她也像我一樣,怕去醫(yī)院、怕看醫(yī)生、怕抽血、怕打針……她真的老了、弱了,是該躲在我身后,由我來為她遮風擋雨了。
老媽年輕時跟隨父親從山西來到山東,年老后又因為舍不得閨女受累從梁山來到了東平。她一生為夫、為兒、為女,竟無半天為自己而活。
雨淅淅瀝瀝一直下著,不算大卻也不見停,亦如我的前半生——雖有幾多不如意,卻因父母在前遮擋,到底不痛不癢。而今,父親走了,母親老了,再有風雨來襲,是該由我挺直腰桿,扛起一片晴空了。
余生,我家繼大寶、小寶之后,又添一老寶。她的晚年,由我來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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